情断陆小曼 魂归开罗城 王赓的被误读人生与家国抉择
1942年,一位中国将军病逝于开罗,口袋里没有揣着前妻的照片,身边却有新婚妻子和一双儿女。他叫王赓,网上流传他"痴情不娶、郁郁而终"的故事,全是编的。而他的前妻陆小曼,那个被骂了近百年"红颜祸水"的女人,她的故事远比传说复杂得多。一段四年婚姻,一场惊世恋情,一次空难,三个人的命运就此纠缠在一起。王赓不是痴情种,徐志摩也不是为了陆小曼的画展赶飞机,陆小曼更不是什么水性杨花。真相,往往比八卦更让人唏嘘。
1西点军校的高才生娶了北京交际花
1921年10月22日,北京海军联欢社人头攒动,一场轰动京城的婚礼正在举行。
新郎王赓,26岁,履历堪称传奇。16岁考取庚款留美资格,在密歇根大学、哥伦比亚大学、普林斯顿大学之间辗转求学,拿下普林斯顿文学学士后,又考入西点军校,以全校第12名的成绩毕业。他的同班同学里,有个叫艾森豪威尔的美国人,后来当了美国总统。
新娘陆小曼,18岁,江苏常州人,父亲陆定是留日归来的财政官员,据说还是伊藤博文的得意门生。陆小曼从小接受中西教育,精通英法两国语言,擅长昆曲书画,是京城社交圈公认的才女。
这桩婚事是父母之命。陆定看中了王赓的前程,王家也满意陆小曼的门第。两个年轻人在婚前并没有太多了解,婚礼办得盛大隆重,宾客如云。
然而婚后的日子,很快就出了问题。
王赓是个典型的事业型男人,办事认真负责,常常埋头研究军事课题到深夜。他在普林斯顿攻读的是文学,对莎士比亚的热爱让美国同学都自叹不如,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"老莎"。但这种书卷气,放到婚姻里就成了不解风情。
陆小曼恰恰相反。她习惯了热闹,喜欢社交,三天两头要出门游乐。王赓觉得妻子没有尽到责任,陆小曼则认为丈夫不够体贴。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。
1923年,王赓被任命为交通部护路军副司令,同年晋升陆军少将。1924年底,他又调任哈尔滨警厅厅长。仕途一路高歌,但婚姻却在走下坡路。
2、哈尔滨的那场争吵成了导火索
陆小曼跟着丈夫去了哈尔滨,北国冰城的寂寞让她难以忍受。
有一天,陆小曼的闺蜜来访,她特意嘱咐王赓早点下班回家陪客。王赓满口答应,结果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忘了,深夜才回到家。
闺蜜们等了一整天,始终没见到男主人露面。二十出头的姑娘们嘴巴刻薄,你一言我一语,把王赓说成了不解风情的冷血动物。陆小曼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,又气又恨。
王赓拖着一身疲惫进门,看到妻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,脸色绯红。他拿过酒杯,想扶她回房休息。
这个钢铁直男压根没意识到妻子的不满,既没有为爽约道歉,也没有问一句招待客人累不累。陆小曼被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彻底刺激到了,甩开他的手,放声大哭。
那天晚上,两个人吵得惊天动地。陆小曼一气之下收拾行李回了北京娘家,把王赓一个人丢在东北。
虽然事后王赓诚意认错,但裂痕已经产生。这段婚姻摇摇欲坠,只差一个人来推最后一把。
3、那个来"照顾"妻子的好兄弟
王赓和徐志摩是同门师兄弟,两人都拜在梁启超门下。王赓对徐志摩颇为信任,把他当作知己好友。
1924年4月,印度诗人泰戈尔访华,在北京受到热烈欢迎。接待人群里有梁启超、徐志摩、林徽因,也有王赓。正是这次接待活动,让徐志摩和陆小曼有了交集。
王赓公务繁忙,经常不在北京,他担心妻子一个人在家寂寞,就托付好兄弟徐志摩多陪陆小曼散散心、说说话。
这一"照顾",就出了事。
徐志摩是诗人,浪漫多情,和陆小曼越走越近。两人情意渐浓,甚至不顾陆小曼已婚的身份,决定要在一起。
为了让王赓同意离婚,徐志摩费尽心思,找来画家刘海粟等一干名人,以请客吃饭为名,摆了一场"鸿门宴",希望各位说客能用如簧巧舌说服王赓放手。
王赓其实早就看出了端倪。他心里清楚,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。1925年9月,王赓和陆小曼在上海办理了离婚手续。
离婚的时候,王赓当面对徐志摩说了一句话:"你以后务必对她始终如一,如有三心两意,给我知道,定会以激烈手段相对。"
1926年10月,陆小曼和徐志摩结婚。王赓特意送去一份厚礼,还附了一张贺卡,上面只写了一句话:"苦尽甘来方知味。"
4、诗人的婚后生活并不浪漫
徐志摩把情人的角色换成了丈夫,很快就尝到了柴米油盐的苦涩。
陆小曼的生活方式没有因为换了丈夫而改变。她需要奢华,需要热闹,需要无休止的高消费。徐志摩家里虽然是浙江海宁的大户人家,但父亲徐申如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,断了他的经济来源。
梁启超作为证婚人,在婚礼上当众骂徐志摩:"你这个人性情浮躁,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,你这个人用情不专,以致离婚再娶……以后务要痛改前非,重作新人。"他以一句"希望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结婚"作为对新人的祝福,震惊四座。
婚后定居上海,徐志摩为了维持家用,不得不四处兼课。他同时在光华大学、东吴大学、大夏大学、南京中央大学任教,还兼任中华书局编辑,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。
疲于奔命的劳作,让他无法再像当情人时那样终日陪伴陆小曼。时间久了,两人之间的热情也在消退。
1931年10月,徐志摩在北平,陆小曼在上海。她一连给他发了十几封电报,催他回去,原因只有一个——没钱花了。
徐志摩在信里写道:"明天我叫图南汇给你二百元家用,但千万不可到手就宽,我们的穷运还没有到底。"他还写道:"我如有不花钱飞机坐,立即回去。"
经济的窘迫,让这位曾经挥金如土追求爱情的诗人,不得不开始精打细算。
5那趟夺命的免费航班
1931年11月19日,徐志摩决定从南京飞回北平。
他不是要去看陆小曼的画展,而是要去听林徽因的演讲。林徽因定于当天在北平协和礼堂做一场关于中国建筑艺术的讲座,徐志摩想去捧场。
他手里有中国航空公司的免费机票。因为经济拮据,他常常搭乘便机或者求人赠送免费票。这一次,他选择了中航公司的"济南号"邮政飞机。
出发前一天晚上,徐志摩和朋友张歆海、韩湘眉夫妇以及杨杏佛聚会。韩湘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,问他:"明天出事怎么办?"徐志摩顽皮地笑着说:"你怕我死么?"
韩湘眉又问:"你这次乘飞机,小曼说什么没有?"徐志摩笑着说:"小曼说,我若坐飞机死了,她做风流寡妇。"杨杏佛接口说:"凡是寡妇皆风流。"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11月19日早上8点,"济南号"从南京明故宫机场起飞。机长王贯一、副驾驶梁璧堂都是南苑航空学校毕业的老手,飞行经验丰富。飞机上除了500磅邮件,乘客只有徐志摩一人。
上午10点10分,飞机抵达徐州。徐志摩在机场给陆小曼写信,说头痛不想再走了。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继续飞。
10点20分,飞机从徐州起飞,向北飞往济南。下午1点左右,飞机飞到济南城南30里的党家庄附近,天降大雾,能见度极低。飞行员为了寻找航线,降低了飞行高度,不慎撞上了开山山顶。
机油四溢,机身起火,坠落山脚。
两位飞行员当场烧成焦炭。徐志摩坐在飞机后部,火没有烧到他,但头部撞开了一个大洞,右太阳穴下有一个李子大的斜洞,这是致命伤。他的腿也摔断了,全身多处伤口。
那年,他36岁。
6、三个人各自的结局
徐志摩遇难的消息传来,文坛震动。
林徽因悲痛欲绝,当场昏厥。她请丈夫梁思成去坠机现场,带回了一片飞机残骸,此后终身保存在床头。
陆小曼在上海万国殡仪馆哭倒在灵柩旁边。她的母亲长叹一声:"小曼害了徐志摩,徐志摩害了小曼。"
徐志摩去世后,陆小曼的生活发生了巨大转变。她戒掉了鸦片,不再出入游宴场所,素服守节,潜心整理徐志摩的遗稿和全集。1965年4月3日,陆小曼在上海去世,终年62岁。
而王赓呢?
离婚后不久,他的事业也遭遇重创。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期间,他作为税警总团团长参战,却因为一场意外被日军抓获。虽然最终被放回,但国民政府军事法庭以"擅离戒严地点"的罪名判处他两年半有期徒刑。
当时有谣言说他是为了去租界见陆小曼才离开阵地,还有人说他出卖了军事情报。陆小曼专门写了一篇《关于王赓》的文章,为前夫辩白。事实上,当时陆小曼卧病在床,一二八战争期间根本没出过门。
1935年王赓出狱,一身病痛。抗战爆发后,他重新出山为国效力,任兵工署昆明办事处长。
1937年,王赓在香港与广东女子陈剑趣再婚,生下一子一女。所谓"终身不娶",纯属编造。
1942年,国民政府派遣军事代表团赴美参加盟军会议,王赓抱病随行。途中旧疾复发,4月在开罗病逝,享年47岁。北非盟军协助将他安葬在开罗市郊的英军公墓,墓碑上刻着四个汉字:"鞠躬尽瘁"。
他的孙女王冬妮后来写了一本书《江河行地,海浪无声:我的祖父王赓》,用翔实的史料还原了祖父的一生。她说:"这本书里,没有特别恶的人。"
三个人的故事,没有谁是绝对的受害者,也没有谁是十足的坏人。只是在那个年代,他们各自做出了选择,然后承担了选择的后果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