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渊有 22 个子女,为何只有李世民敢发动玄武门之变?只因其他子女缺一样东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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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德九年,六月初三,夜。
长安城的雨,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血腥味。
秦王府内,灯火通明,却死寂得可怕。李世民一身玄色常服,伫立窗前,望着窗外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芭蕉叶,一言不发。他的身影,像一尊即将开裂的石像。
“殿下,不能再等了!”
长孙无忌向前一步,声音嘶哑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他眼中的血丝,比烛火还要红。
“太子和齐王明日便要动手,他们已买通了玄武门的守将常何。明日您一入宫,便是死路一条!”
李世民缓缓转过身,目光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。
房玄龄,杜如晦,尉迟恭,侯君集,秦叔宝……这些追随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兄弟,此刻个个面色凝重,眼神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。
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,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他。
他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期待,那是一种将身家性命、荣华富贵乃至千秋骂名都押在他一人身上的疯狂。
父亲,李渊。
大哥,太子李建成。
四弟,齐王李元吉。
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,也是这帝国权力棋盘上,欲将他置于死地的对手。
二十一个兄弟,为何只有他,要走到这一步?
他的手,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剑。
剑是冷的,心,却比剑更冷。
窗外的雨,更大了。
01
雨水顺着宫殿的檐角流下,汇成一道道细小的瀑布,在青石板上砸出沉闷的声响。
太极宫,甘露殿。
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,此刻正享受着雨夜的宁静。他斜倚在软榻上,听着最宠爱的尹德妃和张婕妤为他轻声读着南朝的诗文。
殿内熏香袅袅,温暖如春,与秦王府的肃杀萧瑟判若两个世界。
“陛下,夜深了,该歇息了。”张婕妤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。
李渊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有动。他的思绪飘得很远。
他有二十二个儿子,个个都是龙子龙孙。
长子建成,稳重仁厚,早在太原起兵时就被立为世子,是名正言顺的帝国继承人。他在长安监国,调理庶政,抚慰山东,功劳不小。
四子元吉,骁勇有余,却稍显鲁莽。但这些年,紧跟在太子建成身后,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。
其他的儿子们,或年幼,或平庸,都不足为虑。
唯独……
李渊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唯独他那个二儿子,秦王李世民。
这个儿子的名字,是他自己取的,取“济世安民”之意。
他确实做到了。
从西秦的薛举,到北方的刘武周,再到中原的王世充、窦建德。大唐的江山,有一半是这个儿子一刀一枪打下来的。
功高震主。
这四个字,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在李渊的心里。
他知道,太子和秦王之间的矛盾,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
东宫的势力盘根错节,朝中大半文臣都依附于建成。
秦王府则猛将如云,谋臣如雨,天策府的精锐更是天下无双。
两个儿子,就像两头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猛虎,如今,终于要互相噬咬了。
作为父亲,他痛心。
作为皇帝,他恐惧。
他试图调和。他把李世民调离京城,又将他的谋士调走。他甚至许诺过,改立世民为太子。
可每一次,都在建成的哭诉和后妃的枕边风中,不了了之。
他累了,也倦了。他总抱着一丝幻想,以为血浓于水,他们终究是兄弟,不会走到最后一步。
“陛下?”尹德妃见他神色有异,轻声唤道。
“无事。”李渊摆了摆手,“只是觉得,这雨夜,太过安静了些。”
他不知道,这安静的雨夜里,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帝国的风暴,正在酝酿。
更不知道,他那个看似最懂分寸、最敬重他的二儿子,心中积压的怨与恨,早已如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李世民的脑海里,回响着几天前父亲对他说的话。
那是在杨文干谋反案之后,李建成谋反的证据确凿,李渊亲口对他承诺:“朕当为汝废太子,立汝为太子。”
他信了。
他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父亲的决断。
可等来的,却是李建成的安然无恙,和李元吉变本加厉的构陷。
父亲,再一次失信了。
“殿下!”
尉迟恭洪钟般的声音将李世民从回忆中拉回。
这位浑身是胆的猛将,此刻双目赤红,单膝跪地,声如惊雷:“殿下若是不允,敬德便即刻出奔,亡命天涯!我等宁死,也不愿坐看殿下受戮!”
“请殿下速下决断!”
侯君集、秦叔宝等人齐刷刷跪下,甲胄碰撞之声,在这小小的厅堂内,显得格外刺耳。
他们不是在逼宫,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性命,催促他活下去。
李世民闭上眼睛。
他想起了多年前,在柏壁城下,被刘武周大军围困,粮草断绝。是这些兄弟,跟着他啃食马骨,喝着雪水,硬生生拖垮了敌人。
他想起了虎牢关前,他亲率三千玄甲,冲垮窦建德十数万大军。是这些兄弟,如影随形,为他挡下无数致命的攻击。
他想起了每一次战斗的间隙,他们围着篝火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畅想着天下太平之后,解甲归田,共话桑麻。
可如今,天下太平了。
等待他们的,却是来自屠刀的寒光。
他答应过他们,要给他们一世的富贵荣华。
如果他死了,他们,连同他们的家族,都将被清洗。
大哥建成不会放过他们,四弟元吉更不会。
李世民猛地睁开眼睛,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,被彻骨的寒意所取代。
他缓缓拔出佩剑,剑锋在烛火下,反射出森然的光。
“卜筮之言,犹可信乎?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众人一愣。
只见李世民的亲信张公谨从怀中取出一枚烧灼过的龟甲,双手奉上。
“殿下,卜筮问吉凶,大事还需自决。今若卜之不吉,岂能遂止乎?”
李世民看着那枚龟甲,突然笑了。
他接过龟甲,随手扔在地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卜筮,是用来问犹豫不决之事的。如今,事已至此,你死我活,还有什么可犹豫的?”
他转身,目光如电,扫过众人。
“明日,平明时分,玄武门!”
“是!”
山呼海啸般的回应,冲破了雨幕,却被更大的雷声所掩盖。
这一夜,长安无眠。
东宫之中,李建成也在和心腹密议。
他举起酒杯,对着齐王李元吉和谋士王珪、魏征说道:“世民在外的兵马,已经尽数被我调开。他在京中的羽翼,也被父皇剪除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明日,只需在昆明池设伏,请他赴宴,一杯毒酒,便可了结所有恩怨。”
李元吉狞笑道:“大哥何必如此麻烦?待他入宫,我亲率卫士,将他就地格杀!父皇面前,就说他暴疾而亡,岂不更为干净?”
魏征皱了皱眉,总觉得有些不安。
“殿下,秦王素来多谋,其麾下猛将如云,不可不防。玄武门禁卫,是否都已安排妥当?”
李建成自信地摆了摆手:“玄武门守将常何,早已是我的人。明日,玄武门,就是李世民的鬼门关!”
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窗外的雨,似乎小了一些。
天,快要亮了。
02
晨曦微露,雨后的长安城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血腥味。
玄武门,这座决定大唐帝国命运的城门,在薄雾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
城楼之上,守将常何手按刀柄,目光复杂地望着远处。
他的身后,站着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,他们的盔甲在晨光中泛着冷意。
这些人,是他精心挑选的亲信。
昨夜,东宫和秦王府的人,先后找到了他。
一边是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,储君太子。
一边是功高盖世、手握重兵的天策上将,秦王。
这是一场豪赌,押错了,就是万劫不复。
常何的选择,看似艰难,实则简单。
他常何,出身草莽,能有今日,靠的是谁?
不是远在长安城中,安享富贵的太子李建成。
而是那个曾经带着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,同生共死的人——秦王,李世民。
他的命,是秦王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。
他的官职,是秦王用战功为他换来的。
太子许诺他高官厚禄,可那些虚无缥Miao的东西,哪有当年在战场上分食一个胡饼的恩情来得实在?
所以,当秦王府的人找到他时,他没有丝毫犹豫。
“哒、哒、哒……”
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两支队伍,几乎在同一时间,出现在了玄武门外的长街尽头。
左边,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。他们身着朝服,身后跟着数十名东宫卫士,一个个神情倨傲。
右边,是秦王李世民。他依旧是一身玄甲,腰悬佩剑,身后只跟着尉迟恭、侯君集、张公谨、刘师立等寥寥数人。
双方在距离玄武门百步之外的地方,勒住了战马。
空气,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李建成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李世民,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。
他厉声喝道:“二弟,今日父皇在宫中设宴,你为何身披甲胄,手持利刃?莫非,想要谋反不成?”
好一顶大帽子。
李世民笑了,笑得有些苍凉。
“大哥,你派人毒杀我,在父皇面前构陷我,与后宫妃嫔串通,意图将我置于死地。这些,你都忘了吗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诛心。
李元吉勃然大怒,催马向前,用马鞭指着李世民,破口大骂:“李世民!你这乱臣贼子,还敢污蔑太子!今日,我便替父皇清君侧,除了你这个祸害!”
说着,他便要张弓搭箭。
李建成一把按住了他的手,低声道:“四弟,不可妄动!这里是宫城门口,动起手来,我们占不到便宜。先进宫,见了父皇,他自然是死路一条!”
他还是相信,父亲李渊会站在他这边。
毕竟,他是太子。
李建成强压下心中的杀意,对着城楼上的常何喊道:“常将军,开门!”
常何站在城楼上,没有动。
李建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“常何!你敢违抗太子令?”
常何依旧沉默。
一股寒意,从李建成的脚底,直冲天灵盖。
他终于意识到,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。
“不好!有埋伏!快撤!”李建成大喊一声,猛地调转马头。
然而,已经晚了。
“嗖!”
一支利箭,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,从李世民的身后射出。
正中李建成的后心。
李建成难以置信地低下头,看着胸前透出的箭簇,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。
他缓缓转过头,看向那个亲手射杀自己的弟弟。
四目相对。
李世民的眼中,没有胜利的喜悦,只有无尽的冰冷。
“噗通”一声,李建成栽下马去。
大唐的太子,薨。
“大哥!”李元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他看到李世民正缓缓地举起弓,箭头,对准了他。
死亡的恐惧,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惊慌失措,拨马便逃。
“哪里走!”
尉迟恭大喝一声,拍马追了上去。
混乱中,李元吉的马被林中的树枝绊倒,他整个人摔了出去。
李世民的坐骑也受了惊,将他甩在地上。
李元吉见状,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,抢过李世民的弓,试图用弓弦勒死他。
千钧一发之际,尉迟恭及时赶到,一槊将李元吉刺于马下。
东宫和齐王府的卫士见主子已死,顿时大乱,四散奔逃。
秦王府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一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,就此结束。
鲜血,染红了玄武门的青石。
李世民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自己两个兄弟的尸体,面无表情。
他赢了。
但,这只是第一步。
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开始。
他抬起头,望向那座巍峨的宫殿。
他的父亲,还在里面。
该如何向他交代这一切?
尉迟恭浑身浴血,提着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级,大步走到李世民面前。
“殿下,大事已定!”
李世民没有看那两颗熟悉又陌生的头颅,他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敬德,你带七十骑,入宫护驾。”
“护驾”两个字,他说得极重。
尉迟恭心领神会。
这不是护驾,这是逼宫。
他翻身上马,带着一队精锐,直奔李渊所在的“海池”。
李渊此刻,确实正在海池上泛舟。
昨夜的雨,让池水涨了不少,空气也格外清新。
他特意召集了裴寂、萧瑀、陈叔达等几位宰相,一同欣赏雨后风光,顺便商议国事。
其实,他是有意躲个清静。
他已经听说了,建成和元吉今日要在昆明池设宴,邀请世民。
他也知道,那是一场鸿门宴。
但他没有阻止。
或许在他内心深处,也希望用这种方式,来解决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难题。
只要世民死了,一切纷争,自然就平息了。
他甚至想好了,事后如何安抚秦王府的那些骄兵悍将。
他正和裴寂等人有说有笑,谈论着南北朝的文人雅士,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和厮杀之声。
李渊的脸色一变。
“外面发生了何事?”
话音未落,只见一名宦官连滚爬爬地跑来,噗通一声跪在船头,惊恐地喊道:“陛下!不好了!秦王殿下……秦王殿下他……”
“他怎么了?”李渊心中一紧,生怕听到自己最想听到,也最怕听到的消息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披重甲、手持长槊、浑身浴血的将军,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,闯了进来。
正是尉迟恭。
宰相们吓得面无人色,萧瑀和陈叔达更是直接躲到了李渊的身后。
李渊强作镇定,厉声喝道:“尉迟敬德!你带兵闯宫,是想造反吗?秦王人呢?”
尉迟恭翻身下马,将长槊往地上一顿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
他对着龙舟上的李渊,朗声说道:“秦王以太子、齐王作乱,举兵诛之。恐惊动陛下,遣臣来宿卫。”
短短一句话,信息量巨大。
太子、齐王作乱?
举兵诛之?
李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差点从船上栽下去。
他明白了。
不是建成和元吉杀了世民。
是世民,杀了他的大哥和四弟!
这个逆子!
这个乱臣贼子!
李渊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尉迟恭,嘴唇哆嗦着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他看到了尉迟恭身后的士兵,一个个甲胄精良,眼神凶悍,手中的兵器还滴着血。
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。
裴寂是个聪明人,他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局势。
他凑到李渊耳边,低声说道:“陛下,秦王功盖天下,内外归心。今既诛建成、元吉,当委以国事,否则,变生肘腋。”
这哪里是劝谏,这分明是警告。
李渊惨然一笑。
是啊,他还有别的选择吗?
他辛苦建立的大唐,如今,已经不属于他了。
他无力地挥了挥手,声音苍老而疲惫:“传朕旨意……所有军国大事,一并交由秦王处置。”
尉迟恭躬身行礼:“遵旨。”
说完,他便转身离去,自始至终,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,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。
海池上,恢复了平静。
只剩下李渊和几位大臣,在风中凌乱。
李渊望着平静的湖面,两行浊泪,缓缓流下。
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在太原。
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儿子,是如何劝说自己起兵反隋的。
那个时候,他觉得这个儿子,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。
现在,他才明白。
这份礼物,早就已经标好了价格。
代价,就是他的江山,和另外两个儿子的性命。
03
玄武门外的血迹,很快就被宫人们用清水和黄土冲刷干净。
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但整个长安城,乃至整个大唐帝国,都将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,而彻底改变。
李世民换下了一身戎装,穿上了亲王常服,缓步走入甘露殿。
他看到了坐在龙椅上,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父亲。
他也看到了父亲眼中,那难以掩饰的悲痛、愤怒,和恐惧。
“儿臣,参见父皇。”
李世民跪下,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。
李渊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,这个他曾经最引以为傲,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儿子。
他的嘴唇动了动,想骂,想质问。
“你为何要杀你的兄长?”
“你将君臣父子之道,置于何地?”
“你就不怕千古骂名吗?”
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“起来吧。”
李世民站起身,静静地站在殿下,等待着父亲的发落。
他知道,父亲恨他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
他想起了大哥李建成。
其实,他的大哥并非庸才。相反,他很有政治手腕,懂得笼络人心。在处理政务上,也颇有建树。
他错就错在,他低估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能量,也高估了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。
他更错在,他试图用阴谋诡计,来对付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神。
他又想起了四弟李元吉。
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。他存在的唯一价值,似乎就是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,不遗余力地构陷自己。
说到底,他们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。
李渊看着沉默不语的李世民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:“建成、元吉的后事,你打算如何处置?”
这是一个试探。
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,答道:“建成、元吉谋反作乱,罪不容赦。但念及手足之情,儿臣恳请父皇,准许以亲王之礼安葬。”
“至于他们的子嗣……”李世民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,“斩草,需除根。否则,后患无穷。”
李渊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,李世民说的是对的。
留着建成和元吉的儿子们,就是给未来的大唐埋下动乱的种子。
可那些,都是他的亲孙子啊!
十几个活生生的生命,就因为他们父亲的失败,而要被无情地抹去。
这就是帝王家的残酷吗?
“准了。”李渊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他感觉自己的力气,在一点点被抽空。
“父皇,”李世民再次开口,“如今东宫、齐王府余党尚在,京中人心惶惶。为安大局,儿臣恳请父皇,立儿臣为太子,并下诏大赦天下。”
图穷匕见了。
这才是他今天来的最终目的。
李渊睁开眼,死死地盯着李世民。
他想从这个儿子的脸上,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不安。
但是他失望了。
李世民的表情,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他的眼神,坚定得像一块万年玄冰。
李渊知道,自己已经彻底输了。
输给了这个自己亲手扶植起来的儿子。
他挥了挥手,对身边的太监说道:“拟旨吧。”
三天后。
武德九年六月初七,大唐皇帝李渊下诏,立秦王李世民为皇太子。
诏书中说:“自今以后,军国事务,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,然后闻奏。”
这 фактически是宣布了皇帝权力的移交。
两个月后。
八月初九,李渊禅位,太子李世民即皇帝位,是为唐太宗。
尊李渊为太上皇,徙居大安宫。
从玄武门之变,到登基为帝,李世民只用了短短六十几天的时间,就完成了权力的和平过渡。
说“和平”,或许有些讽刺。
但相比于历史上那些旷日持久的宫廷政变和内战,这无疑是代价最小,也最为高效的一次。
长安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荣。
仿佛那场血腥的政变,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。
只有大安宫深处,那位太上皇,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,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醒。
他梦见建成和元吉,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,质问他为何如此偏心。
他也梦见自己那十几个无辜的孙子,哭喊着向他求救。
他开始反思,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。
他有二十二个儿子,为什么,偏偏是李世民,敢做出这种弑兄逼父的事情?
其他的儿子,难道就没有野心吗?
当然有。
但他们和李世民之间,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李渊想了很久,才终于想明白。
他的其他儿子们,包括太子李建成在内,他们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他这个皇帝,这个父亲,赋予的。
他们的权力,来自于他们的身份。
他们的地位,来自于他的册封。
他们的军队,效忠的是大唐,是他李渊。
他们就像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,虽然鲜艳,却经不起真正的风雨。
而李世民,不一样。
这个儿子,是一头在丛林中,靠着自己的利爪和獠牙,搏杀出来的百兽之王。
他的威望,是在一场场血战中,用敌人的尸骨堆积起来的。
他的班底,是从天策府到秦王府,那群跟着他九死一生的文臣武将,他们不是君臣,更像是合伙人。
他们效忠的,不是大唐的秦王,而是那个叫做李世民的人。
他们的命运,早已和李世民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李建成和李元吉,他们试图剪除李世民的羽翼,却不知道,他们要对付的,根本不是一个人。
而是一个庞大、高效、且忠诚无比的军事政治集团。
这个集团,才是李世民敢于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底气所在。
也是他的其他所有儿子们,都缺少的那样东西。
那样东西,叫做“百战班底”。
是一群真正愿意为他去死,也相信他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生死兄弟。
李渊想通了这一点,不由得惨然一笑。
原来,从他决定让李世民手握重兵,东征西讨的那一天起,这个结局,就已经注定了。
是他,亲手为自己,也为太子建成,培养出了一个最可怕的掘墓人。
真是,造化弄人。
贞观二年。
已经成为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,来到大安宫,看望他的父亲。
父子二人,坐在亭子里,相对无言。
良久,李世民开口道:“父皇,儿臣知道,您一直在怨我。”
李渊没有看他,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,淡淡地说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李世民说:“玄武门之事,儿臣迫不得已。当时的情形,不是他死,就是我亡。”
“儿臣知道,史书会骂我,后人会骂我。但为了大唐的江山,为了天下的百姓,儿臣不悔。”
李渊转过头,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儿子。
他发现,李世民的鬓角,已经有了白发。
他才三十出头,却已经像一个背负了整个天下的中年人。
是啊,他现在是皇帝了。
他要面对的,是突厥的铁骑,是关中的大旱,是无数双盯着他这个皇位是否坐得稳的眼睛。
他没有时间去悲伤,也没有资格去后悔。
“你做得,比我好。”李淵由衷地說道。
这句迟来的肯定,让李世民的眼眶,瞬间红了。
他站起身,对着李渊,深深一拜。
这一拜,是为了君臣。
也是为了,那早已回不去的,父子。
就在这时,一个小黄门匆匆跑来,高声禀报:“启奏陛下,魏征大人在宫外求见,说有要事相商。”
魏征。
这个名字,让李渊和李世民,都愣了一下。
魏征,曾经是太子建成的洗马,是东宫的核心谋士。
玄武门之变后,所有人都以为,李世民会杀了他。
可李世民没有。
他亲自召见了魏征,问他:“你为何要离间我们兄弟?”
魏征昂然答道:“皇太子若从臣言,必无今日之祸。”
李世民欣赏他的胆识和忠诚,不计前嫌,将他收入自己的团队,委以重任,让他做了谏议大夫。
李渊看着李世民,突然问道:“你用魏征,不怕他心怀旧主,对你不利吗?”
李世民笑了笑,说道:“父皇,治国,如同用兵。”
“魏征是国之重器,他的忠诚,是对大唐的忠诚,是对天下百姓的忠诚。只要儿臣是一个好皇帝,他就会是一个好臣子。”
“至于他曾经是谁的人,不重要。”
“重要的是,他现在,是我的人。”
李渊看着自信满满的儿子,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,也烟消云散了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是李世民赢到了最后。
因为他的胸襟,他的气度,他的用人眼光,都远非建成和元吉可比。
他缺少的,不仅仅是一个“百战班底”。
他缺少的是能够凝聚起这样一个班底的,独一无二的领袖魅力。
这,或许才是最关键的。
04
贞观四年的冬天,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。
朔方的寒风卷着雪花,掠过长城,直抵长安。
太极殿内,却温暖如春。
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之上,看着下方济济一堂的文臣武将,心中涌起一股豪情。
就在不久前,他任命的大将李靖,率领唐军,于定襄大破东突厥,俘虏了颉利可汗。
这个困扰了中原王朝百余年的心腹大患,终于被彻底扫平。
消息传来,举国欢腾。
北方的各部落首领,纷纷上书,请求尊李世民为“天可汗”。
“天可汗”,意为天下所有君主的可汗。
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尊号,代表着华夏文明圈和草原文明圈,共同的臣服。
李世民内心激动,但他没有立刻答应。
他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房玄龄。
房玄龄出列,朗声道:“陛下以德化及四海,威加宇内,此乃天授,非人力所能及。群臣上请,合乎天理,顺乎人心,臣,附议。”
紧接着,杜如晦、长孙无忌、尉迟恭等人,纷纷出列附议。
李世民的目光,最后落在了那个总是在他最得意的时候,给他泼冷水的人身上。
魏征。
魏征面无表情地出列,说道:“臣,有异议。”
满朝文武,顿时一片哗然。
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,也只有魏征,敢说出这样的话。
李世民抬了抬手,示意大家安静。
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征,问道:“魏卿,有何异议啊?”
魏征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陛下平定突厥,功盖千秋,臣亦与有荣焉。然,’天可汗’之名,前所未有。陛下当知,名不正则言不顺。”
“臣以为,陛下更应注重实际,休养生息,轻徭薄赋,使百姓安居乐业。如此,则四夷自服,何须一虚名哉?”
“况且,陛下初登大宝,根基未稳。若过于张扬,恐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与祸端。昔日隋炀帝好大喜功,三征高句丽,致使天下大乱,前车之鉴,不可不察。”
一番话,说得有理有据,掷地有声。
殿内的气氛,瞬间有些尴尬。
尉迟恭是个粗人,听不惯这些弯弯绕绕,当即瞪着牛眼,大声嚷嚷道:“魏征!你这老匹夫!陛下立此不世之功,接受一个尊号怎么了?我看你就是嫉妒!”
魏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,只是盯着李世民。
李世民没有生气,反而笑了。
他站起身,走下龙椅,亲自扶起魏征,说道:“魏卿之言,乃金玉良言,朕,受教了。”
他转身,对着满朝文武,朗声道:“朕之所以能有今日之功,非朕一人之力。乃是诸位卿家,同心同德,辅佐之功。”
“房玄龄为朕谋,杜如晦为朕断,李靖、李勣为朕战,魏征为朕鉴。”
“有诸位在,朕,何愁天下不定?”
“至于‘天可汗’之名,朕以为,受之无愧!”
“但朕接受这个尊号,并非为了炫耀武功,而是要告诉四夷,我大唐,愿与万国共享太平。凡归附我大唐者,皆为我子民,一视同仁。”
“朕要的,不是一个虚名,而是一份责任!”
一番话,说得满朝文武热血沸腾,山呼万岁。
魏征也深深地低下头,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当年秦王府能够战胜东宫。
因为他的这位主君,拥有的不仅仅是赫赫战功和一批能臣猛将。
他拥有一种更可怕的力量。
那就是,兼听则明、从善如流的胸襟。
和一种,将所有反对者,都转化为自己力量的智慧。
前者,让他能够不断修正自己的错误。
后者,让他能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。
这,或许才是“百战班底”能够不断壮大,并且最终助他登上权力之巅的根本原因。
退朝后。
李世民独自一人,来到了凌烟阁。
这里,陈列着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。
他们,都是跟随他打天下、治天下的核心成员。
是他的“百战班DE”。
李世民看着那一幅幅熟悉的面孔,思绪万千。
他看到了长孙无忌。那是他的大舅哥,也是他最早的追随者之一。玄武门之变前,正是他,和尉迟恭一起,坚定了自己动手的决心。
他看到了房玄龄和杜如晦。这对“房谋杜断”,是他运筹帷幄的左膀右臂。没有他们,就没有天策府的辉煌。
他看到了李靖和李勣。这两位军神,为他扫平了四海,开拓了万里疆域。
他看到了尉迟恭、秦叔宝、程咬金……这些在战场上为他出生入死的猛将。
他也看到了魏征。这个曾经的敌人,如今,却成了他治国理政不可或缺的一面镜子。
这些人,出身各不相同。
有的是贵族,有的是寒门。
有的是降将,有的是旧臣。
甚至,有的是曾经的敌人。
但他们,都被一个共同的理想,和一个人无与伦比的魅力,凝聚在了一起。
那就是,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。
而这个人,就是他,李世民。
李世民突然明白了。
他的兄弟们,缺少的,不仅仅是一个“百战班底”。
他们真正缺少的,是创造和驾驭这样一个班底的能力。
李建成,他有自己的东宫集团,有魏征、王珪这样的谋士,也有薛万彻这样的勇将。
但他过于依赖自己的太子身份,过于迷信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。他试图用“术”来瓦解李世民的势力,却忘了李世民的根基,在于“势”。
那种席卷天下、不可阻挡的大势。
李元吉,他有勇无谋,只能充当李建成的附庸和打手,不足为论。
其他的兄弟们,更是没有机会,也没有能力,去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。
只有他,李世民。
在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,他被父亲一次次地推向战场。
在刀光剑影中,他学会了如何识人用人。
在生死考验中,他与部下结下了牢不可破的信任。
在一次次胜利中,他积累了无人能及的威望。
是战争,为他锻造出了一支忠心耿耿、战无不胜的团队。
也是战争,将他本人,磨砺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。
当这把剑,带着他的团队,回到长安这座权力的角斗场时,结局,其实早已注定。
李世民伸出手,轻轻拂去长孙无忌画像上的一粒灰尘。
他低声喃喃道:“辅机,你说,朕,算是一个好皇帝吗?”
画像,自然不会回答他。
但他心中,已经有了答案。
他想起玄武门那个血腥的清晨。
他知道,那将是他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。
但他不悔。
因为他用这个污点,换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。
一个被后世,称之为“贞观之治”的伟大时代。
这,就够了。
05
贞观十年,长孙皇后病危。
这位陪伴李世民走过一生中最艰难岁月的女人,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。
李世民守在她的病榻前,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,泪如雨下。
他已经不是那个在玄武门前杀伐果断的秦王,也不是那个在太极殿上君临天下的天可汗。
此刻,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爱妻的,普通丈夫。
“陛下……”长孙皇后用微弱的声音,唤着他。
“观音婢,朕在这里。”李世民哽咽道。
长孙皇后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眷恋与不舍。
她说:“陛下,臣妾自知时日无多。有几句话,想跟陛下说。”
“臣妾知道,房玄龄追随陛下多年,小心谨慎,从未犯错。若无大故,望陛下不要弃之。”
“臣妾的兄长长孙无忌,深受陛下信赖,但他权势过重,恐为祸端。望陛下明察,勿使他专权。”
“还有,魏征大人,刚正不阿,能犯颜直谏,乃社稷之臣。望陛下,始终善待之。”
“最后……”长孙皇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“太子承乾,生性仁厚,但恐其孱弱,不足以继大统。望陛下……早做决断,以免……重蹈覆辙。”
说完最后几个字,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李世民泣不成声,连连点头:“朕都答应你,都答应你。”
长孙皇后笑了,笑得安详而满足。
她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一代贤后,就此香消玉殒。
长孙皇后的离世,对李世民的打击是巨大的。
他为她举行了空前盛大的葬礼,罢朝三十日。
他开始变得暴躁,易怒,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听得进不同的意见。
尤其是对魏征。
他觉得,这个老头子,总是在跟他作对,让他下不来台。正在把玩之际,远远看见魏征走来。
他急忙将鹞鹰藏在怀里。
魏征假装没看见,故意奏事良久。
等到魏征离开,李世民急忙掏出鹞鹰,发现早已被闷死了。
李世民又气又恼,回到后宫,对着宫人怒吼道:“朕迟早要杀了这个田舍翁!”
这句话,恰好被路过的宫女听到,辗转传到了长孙皇后的耳中(此事发生在皇后生前)。
长孙皇后立刻穿上朝服,对着李世民郑重下拜。
李世民惊问其故。
长孙皇后说:“妾闻主明臣直。今魏征直,由陛下之明故也。妾敢不贺?”
李世民听后,幡然醒悟,怒气全消。
可是现在,那个能在他盛怒之时,用智慧和温柔化解他怒火的人,已经不在了。
他越来越无法忍受魏征的“冒犯”。
贞观十七年,魏征病逝。
李世民亲临吊唁,抚棺痛哭,说:“夫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古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朕常保此三镜,以防己过。今魏征殂逝,遂亡一镜矣!”
他下令将魏征陪葬昭陵。
可不久之后,就发生了一件事,让李世民对魏征的态度,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。
起因是,太子李承乾与汉王李元昌谋反案。
李承乾,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子。
他从小聪明伶俐,深得李世民喜爱。
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开始变得叛逆,甚至有些胡作非为。
他喜欢模仿突厥人的生活方式,说突厥语,穿突厥服,在宫中搭起帐篷,与宦官们扮演突厥可汗。
他还患有足疾,走路一瘸一拐,这让他变得非常自卑和敏感。
他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之位,随时可能被更受父皇宠爱的弟弟——魏王李泰所取代。
李泰,聪慧好学,才华横溢,深得李世民的宠爱。
李世民甚至允许他在府中自设文学馆,招揽学士,这在当时,是亲王无法享受的殊荣。
这一切,都让李承乾感到了巨大的威胁。
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恐惧之下,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
他与叔叔汉王李元昌,以及大将侯君集等人,密谋发动政变,逼迫李世民退位。
侯君集,是凌烟阁功臣之一,也是玄武门之变的核心成员。
他的背叛,让李世民痛心疾首。
谋反的计划,最终因为内部分裂而败露。
李世民在盛怒之下,下令彻查。
在审理案件的过程中,有人揭发,说魏征在生前,曾将自己劝谏李世民的奏章,拿给史官褚遂良观看。
并且,魏征还曾举荐过侯君集和杜正伦(太子党核心成员),说他们有宰相之才。
这两件事,彻底触怒了李世民。
他觉得,魏征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,竟然也背叛了自己!
他生前沽名钓誉,死后还留下这么个烂摊子。
盛怒之下,李世民下令,推倒了魏征的墓碑。
他还取消了自己女儿衡山公主与魏征长子魏叔玉的婚约。
这位曾经被他誉为“镜子”的一代名臣,在死后,遭受了莫大的羞辱。
处理完太子谋反案,李世民心力交瘁。
他废黜了太子李承乾,也罢黜了一心想当太子的魏王李泰。
最终,他选择了性格仁弱、与世无争的第九子,晋王李治,作为新的帝国继承人。
或许,他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子们,重蹈他和兄弟们的覆辙了。
在立李治为太子的当天,李世民对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李勣等几位重臣说:“我三个儿子(承乾、泰、治),一个女婿(侯君集),都落到这个地步,我真是心灰意冷。”
他说着,竟然拔出佩刀,想要自刎。
长孙无忌等人大惊失色,连忙上前抱住他,夺下佩刀。
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君王。
他只是一个,被家庭悲剧折磨得痛不欲生的,父亲。
他赢得了天下,却管不好自己的家。
他可以驾驭最勇猛的将军,可以折服最桀骜的谋士,却无法调和自己儿子们之间的矛盾。
这,或许就是权力,带给他的,最残酷的诅咒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李世民常常会想。
如果,当年他没有发动玄武门之变。
如果,他选择退让,离开长安,去做一个逍遥王爷。
那么,建成会是一个好皇帝吗?
大唐,还会有后来的“贞观之治”吗?
他不知道。
历史,没有如果。
他只知道,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,也最孤独的路。
在这条路上,他失去了兄弟,失去了妻子,也差点失去了儿子。
他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用至亲的鲜血和眼泪换来的。
所以,他必须做一个好皇帝。
他必须开创一个盛世。
否则,他无法向那些被他伤害的人交代。
也无法,向自己的良心交代。
06
贞观二十二年,李世民决定亲征高句丽。
这个决定,遭到了几乎所有大臣的反对。
房玄龄、李勣、长孙无忌,这些跟随他一生的老兄弟,都认为,皇帝亲征,风险太大,没有必要。
但李世民一意孤行。
或许,他是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,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。
也或许,他是想逃离长安这座让他感到压抑和疲惫的牢笼。
出征前,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日渐苍老的面容,和满头的白发,不禁感慨万千。
他对身边的人说:“朕观当今将帅,无一人能比得上李靖、李勣。朕今若不亲征,更待何时?”
这是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。
他想起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、气吞万里的秦王。
他想起了虎牢关前,三千破十万的豪情。
可是,岁月不饶人。
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人了。
东征高句丽的战争,打得异常艰苦。
虽然唐军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,但始终无法攻克安市城。
最终,因为粮草不济,以及寒冬将至,李世民不得不下令班师。
这是他一生中,唯一一次,没有取得完胜的战役。
回师途中,李世民路过当年征辽时,魏征劝谏他不要东征的奏疏碑。
他停下脚步,驻足良久。
他想起了魏征的种种好处。
想起了那个总是在他耳边喋喋不休,让他不要骄傲自满,要以民为本的老头子。
他无比悔恨,当初为何要那么对他。
他流着泪,对左右说道:“魏征若在,不使我有是行也!”
他下令,重新为魏征立碑,并派人去魏征家中,慰问其妻儿。
可是,斯人已逝,悔之晚矣。
东征的失败,让李世民的身体,彻底垮了。
他染上了重病,久治不愈。
他知道,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
他开始为自己的继承人李治,铺平道路。
他任命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为顾命大臣,辅佐李治。
他还特意召见了李勣,这个军方的第一人。
他对李勣说:“朕将以太子托付于你。你若能尽心辅佐他,自然最好。如果你做不到……”
李勣吓得连忙叩头,血都流了出来。
李世民扶起他,说:“你对李建成、李元吉没有二心,如今,又岂会负我?”
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,敲打和安抚这位军方大佬,确保他能忠心于新主。
安排好了一切,李世民躺在病榻上,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。
他的眼前,浮现出了一幕幕往事。
太原起兵的意气风发。
征战四方的金戈铁马。
玄武门前的血雨腥风。
贞观之治的万国来朝。
还有,长孙皇后的温柔,魏征的直言,兄弟们的欢笑……
他这一生,波澜壮阔,功过参半。
他是一个好皇帝,但不是一个好儿子,一个好兄弟。
他缔造了盛世,也留下了骂名。
他感到很累,很累。
贞观二十三年,五月。
一代雄主,唐太宗李世民,在含风殿驾崩。
终年五十二岁。
他死后,太子李治顺利继位,是为唐高宗。
大唐帝国,这艘由李世民亲手掌舵二十三年的巨轮,平稳地驶入了下一个航程。
李世民的故事,结束了。
但关于他的讨论,却从未停止。
人们总是在问,李渊有二十二个儿子,为何只有李世民,敢发动玄武门之变?
是因为他更勇猛?更聪明?更有野心?
或许都有。
但最根本的原因,在于他拥有一样,他所有兄弟,都不曾拥有的东西。
那样东西,不是天策府的精兵,也不是房谋杜断的智慧。
而是一种,在和平年代的长安城里,永远无法培养出来的东西。
那是一种,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,淬炼出的,绝对的领袖气质。
是一种,能让最顶尖的人才,心甘情愿地追随你、信任你、为你付出一切的,人格魅力。
李建成有他的班底,但他用的是权术和利益,来维系这个班底。
当他这个权力中心倒塌时,他的班底,也就瞬间土崩瓦解。
而李世民,他用的是理想、信任和共过生死的恩义,来凝聚他的团队。
所以,即使在他最危急的时刻,他的团队,依然对他不离不弃,愿意为他放手一搏。
这,才是玄武门之变的真相。
这,也是权力斗争中,最核心的秘密。
它无关乎嫡长,无关乎仁义,甚至无关乎一时的强弱。
它只关乎,谁,能真正地,得人心。
07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。
转眼间,距离那场改变大唐国运的玄武门之变,已经过去了数百年。
长安城,依旧是那座雄伟的长安城。
只是城墙上的斑驳,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,站在昔日的玄武门遗址前。
“爷爷,这里就是玄武门吗?就是那个……唐太宗杀死自己哥哥和弟弟的地方?”小孙子仰着头,好奇地问。
老者点了点头,浑浊的眼中,似乎映出了当年的刀光剑影。
“是啊。这里,曾经流了很多血。”
小孙子不解地问:“爷爷,我听私塾的先生说,唐太宗是个好皇帝,他开创了‘贞观之治’,让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。可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人呢?好人,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啊。”
这是一个孩子,最天真,也最直接的疑问。
这也是一个,困扰了后世无数史学家和普通人的,终极问题。
老者沉默了良久,才缓缓开口。
他的声音,像是从遥远的历史深处传来。
“孩子,这个世界上,没有绝对的好人,也没有绝对的坏人。只有,在特定的时候,做了特定选择的人。”
“当年的秦王,他面临的选择很简单。要么,他死,和他的家人、部下一起死。要么,他的哥哥和弟弟死,他活下来,去当那个皇帝。”
“他选择了后者。”
“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,也是一个,背负了千古骂名的选择。”
“但是,”老者话锋一转,“正是因为他做了这个选择,大唐,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更大规模的内乱。也正是因为他坐上了那个位子,才有了后来的贞观之治,才有了你我今天,还能站在这里,安安稳稳地谈论历史。”
小孙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他其他的兄弟们呢?他有二十一个兄弟呢,为什么只有他敢这么做?”
老者笑了,他抚摸着孙子的头,说道:“因为,他的其他兄弟,都缺少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小孙子追问道。
老者望着远方,悠悠地说道:“那东西,看不见,也摸不着。它不是兵器,也不是财富。”
“它是在战场上,替兄弟挡下致命一刀的果决。”
“它是在粮草断绝时,将自己最后一口水分给士兵的仁义。”
“它是在攻下城池后,与众人共享战利品的胸襟。”
“它是在论功行赏时,将最大的功劳,归于部下的谦逊。”
“它是一种,能让无数英雄豪杰,抛弃出身、地位、甚至生死,都愿意追随你的……力量。”
“这种力量,是在长安城的亭台楼阁里,永远也学不会的。”
“只有在尸山血海中,才能淬炼出来。”
“你的太宗皇帝,他有。而他的兄弟们,没有。”
老者说完,牵起孙子的手,转身离去。
夕阳的余晖,将他们一老一小的身影,拉得很长,很长。
玄武门的风,依旧在吹。
吹过了千年,吹散了血腥,也吹干了泪痕。
只留下一个,关于权力、亲情、和人性的,永恒故事。
供后人,评说。
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